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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7日 星期六

[Capital] 《半澤直樹3:失落一代的反擊》



半澤部長被下放到東京中央證券已經六年了,除了中文版的小說問世之外,中文版續集也在上個月悄悄地上市。為什麼說「悄悄」呢?相較於六年前的超高收視率,這幾年引頸期盼的中文版上市之後,似乎並沒有造成太多討論,甚至沒什麼人要來劇透一下,滿足劇迷的好奇心。或許,可能只剩銀行員才會關心「前」銀行員半澤直樹後來怎麼了。

以下將涉及劇透,不想提前得知劇情的人,趁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半澤直樹被外調到「東京中央銀行」的子公司「東京中央證券」,而證券子公司在日本證券市場裡頭,只能算是一家小券商,人員規模相對較小,也較無承辦複雜案件的資源與能力。

某天,東京中央證券的大客戶「電腦雜技集團」來訪,表明想公開收購同屬 IT 產業的「東京螺旋」公司,並將委託東京中央證券擔任財務顧問,擬出一套合適的收購策略。

這對他們來說,無論從案件的收益與規模而言,都是極具指標性的大案件,半澤也指示部下仔細研擬各種方案,務必全力拿下。孰料電腦雜技集團竟然轉身離去,表明要委託其他金融機構擔任財務顧問,打算放東京中央證券鴿子。

而這個競爭對手,竟然是母公司東京中央銀行,而這個案子除了是被自己的母公司仗著充裕的資源與人脈搶走之外,團隊裡竟然還有內奸私通對方,只為了要謀求返回銀行任職的道路。

那個動不動要對手加倍奉還的半澤怎麼做呢?證券這邊後來改擔任被收購方「東京螺旋」公司的財務顧問,協助他們擬定反收購戰略,讓電腦雜技公司無法一口氣順利收購東京螺旋公司股票,還要追加融資,甚至連同原本要來擔任白武士(White Knight)的「佛克斯」公司也一併撂倒,甚至說服銀行董事會停止對電腦雜技公司增貸,讓這場收購大戰最終以失敗告終。

辣個不停戰鬥的半澤直樹成功的說服東京中央銀行的董事會不要批准電腦雜技公司的增貸案,缺乏銀彈奧援的電腦雜技公司終於在公開市場中敗陣下來,無法完成對東京螺旋公司的收購。同時也揭發了東京中央銀行內部的那些魔王們,以及他們從子公司搶案件回來做的陰謀,順道幹掉了副董事長大魔王,就像在前兩部裡頭,扳倒那個土下座的大和田專務一樣,第 3 部還用相同的套路,這是我個人覺得有點老套的地方。

至於半澤是怎麼說服東京中央銀行董事會的呢?除了那個開外掛的內應好友渡真利的情報以外,半澤的團隊透過詳細地研究電腦雜技集團的財報,發現了財報中的貓膩,原來電腦雜技集團施展了財技掩飾帳面虧損的事實,又想透過併購混淆投資人的視聽,如果銀行融資給電腦雜技集團的話,將會面臨極大的風險。

讓半澤打贏大魔王的,不是他復仇的怒火,而是紮實的財報研究,揭穿了謊言,這是這部小說中,最像職人劇的展現。

戰役終了後,半澤直樹是不是又要被外調了呢?這回半澤說他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無論被調到哪裡,他都將全力以赴。中野渡行長這回也開了金口,對半澤讚譽有加:「不論在什麼樣的地方、即使失去大銀行的招牌,仍舊能夠發光發亮的,才是真正的人才。」

是啊!正如中野渡行長所言,如果是真正的人才,應該不限於廣袤的舞台才能發光。而可是半澤面對來自總公司的人事調動,卻又擺出一副命定論者的姿態,甚至說出作為銀行員,就得接受組織的人事令的這種論調。這與半澤本身的特質符合嗎?就一定要非要留在這個組織裡頭嗎?這是我覺得第 3 部另一個失望的點。

以上是半澤直樹第 3 部裡面最簡要的劇情敘述,我不禁想問:《半澤直樹》系列,是一部職人/職場小說?還是一部商戰小說?或者兩者皆是,但是裡頭談更多的,是世代的矛盾。

《半澤直樹1》的副標題叫「我們是泡沫入行組」,《半澤直樹2》的副標題則是「我們是花樣泡沫組」,而到了《半澤直樹3》,就用了比較激進的「失落一代的反擊」為副標題。整個系列可都是在討論世代對立呢!

什麼是「泡沫世代」呢?維基上的說明指的是 1965 年到 1969 年出生的世代,也就是台灣所稱的「五年級後段班」,這個世代出生的人,恰好躬逢日本泡沫經濟剛開始發酵的年代,彼時經濟飛漲,企業求才若渴,就業市場是賣方市場,這些人入職工作至今,多半已經佔據公司的中高階管理職。

而所謂的「失落世代」,照書中的說法,是指 1994 年到 2004 年間入職工作的世代,這個時期的日本經濟已泡沫化,就業市場進入冰河期,他們求職相當困難,費了很大的勁終於能進入大型商社任職,卻因為上一個世代的人—泡沫世代—仍然佔據著會社裡科層組織金字塔的腰帶,下層的失落世代升遷無望,一直被踩在腳下,整個商社失去了成長的動能,於是組織固著而僵化,也才衍生出《半澤直樹》系列故事中,崩壞金色巨塔的那些骯髒故事。

東京中央證券母子公司的對決是一場階級對立,服務收購方的財務顧問團隊,與半澤所領軍服務被收購方的財顧團隊成員,是兩個世代的對決;電腦雜技集團的創辦人與東京螺旋公司創辦人正巧分屬這兩個世代,反映了兩家公司不同的管理風格。作者池井戶潤讓這場收購案的對造,塑造成了世代戰爭的縮影。

小說主人翁半澤直樹並不想把對立歸因於世代之間的矛盾,相對地,他提出他的看法,每一代人總覺得上一代的人佔據了決大部分的資源,總覺得自己這個世代是被剝削的一方。他指出,世代論並不存在,但組織裡總有一小撮坐享其成,導致公司腐敗的墮落之人,無論屬於哪個世代,他將持續與之戰鬥。

是啊,人生就是不停的戰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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