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FU

網站頁籤

2015年10月17日 星期六

[Capital] 第一桶金


財務長直到現在還是搞不懂,陳董為什麼執意要跟台灣的這家銀行談項目融資的案子。

「董事長,台資的銀行我也認識不少,我研究所同學在另一家台資銀行當副總,項目跟條件也跟對方談過了,為什麼非要再跟這家銀行談?」

陳董只是微微笑著:「多找一家評估看看,應該可以談到更好的條件」財務長沒有再回話,深怕董事長是在暗示他跟銀行談的條件不夠好,回去恐怕飯碗不保,只是他仍舊很納悶:明明項目在中國,也找了當地的銀行進來評估,董事長卻偏偏還要大老遠搭飛機回台灣,還堅持要自己出馬?

「陳董、財務長請裡面坐,我去請我們分行經理過來」這是第二次見到這位有幹勁的年輕人了,台灣的客戶經理都這麼年輕有活力嗎?財務長對這家銀行的印象相當不錯,親切、熱情、動作快,材料提供後沒幾天就擬好融資方案建議書,跟內地那些銀行老總還得要送禮送酒才能拿到額度實在大大不同。

洽談的過程說真的不算順利,財務長感覺得出來對方經理並不是很友善,問的問題都相當尖銳,但經理仍然努力裝出和藹的笑臉。

陳董和財務長離去後,分行經理與 RM 還有審查先進行了一次非正式的討論,審查率先發難:「負責人有拒往紀錄,你們為什麼要找這種客戶?」

「營收成長、財務結構也不算差,更何況這次融資是為了買擴廠的設備,金流還給我們收,我想不到什麼不做的理由?更何況,拒往的紀錄已經是 20 年前的事情了,之後客戶也沒再有什麼不良紀錄,你看客戶提供陳董的財產清單,資產規模比公司總負債還多,表示客戶還得起啊。」年輕的 RM 不服氣的反駁。

審查仍然不放棄「拒往紀錄可是發生在我們銀行耶,你有去查過原因嗎?」「查過了,真的是 20 年前的紀錄了,再加上我們家換過系統,系統上只留下拒往的紀錄,原因跟內容都是空白,票交所跟聯徵上面都是正常的。」

分行經理此時開口說話 :「這個案子算是難得,我想我們不要再糾結在拒往的問題上了,一個台商到大陸打拼能夠有陳董這樣的成就也算不簡單,我們還是請 ARM 趕緊把案子送出來看看詳細狀況怎麼樣,再讓總行的老闆決吧!」

兩個月之後,財務長捧著這家銀行的合約仔細端詳,深怕哪裡漏蓋了一顆章、或是漏把老闆該簽名的地方標示出來,RM 小張跟他的分行經理大老遠從台灣飛過來簽約對保,彼此都很慎重。財務長其實有點惱,覺得這家銀行開的條件並不是最優,頂多是利率便宜,要求的擔保條件跟財務承諾擔心未來幾年會讓財務部綁手綁腳,可是董事長還是選擇跟這家銀行借款,害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建設銀行的老總交代,他到現在還是搞不懂老闆的真正想法。

「做人不能忘本」陳董事長對財務長手下送合約進來的小財務說:「我們是台灣人,還是跟台資銀行往來比較有人情味,想當年你老爸可是從這家銀行帶了第一桶金來大陸打拼才有今天,事業有成,自然要回饋台灣。」

2015年10月7日 星期三

[Capital] 關於書本(二)



書本裝箱時得依照尺寸大小分開擺放,而且裝書的箱子說實在不是越大越好,箱子越大裝得越多反而搬不動。不過幸好我這回只是裝修,不需要搬動箱子太遠,可以準備大箱子用力塞。開箱後要怎麼重新分類整理呢?台灣出版社的封面多半設計得很漂亮,尤其是這些會讓我留下來的書,許多應該也是出版社精心包裝的產物,但是作為裝飾品,就變得花花綠綠缺乏一致性。

我粗略地把書本分成三大類,依照我自己的閱讀興趣:一是文學、二是歷史,其三是財經類,主要是工作需要,也順道把學生時代留下來的教科書歸在這類。三大類圖書分放三大區,至於排列順序就難要求了。

駱以軍的書基本上是文青必備的基本配備,架上沒個一兩本,鬼扯文青也枉然,自然是有個專屬櫃位放著。

至於翻譯書的部分,則是以 Paul Auster 收集的最全,其實 Paul Auster 的書後來大多是我老婆買的,最一開始是 Miriam Wu 勸敗讀了第一本《布魯克林的納善先生》,從此驚為天人書越收越多,只是這存在主義風格的作家寫起小說來故事常常有頭沒尾,結局要你自己揣摩,就是不肯寫清楚結論,商業社會誰要看你這樣的東西啊?看在你還有天份,再寫一本再買一本吧。

文學類櫃裡有兩個作家的書非提不可,首先是楊照,楊照並非我最喜歡的作家,但我還是不小心買了好幾本他的書,為什麼會這樣呢?純粹就一個嗜書人的角度來看,楊照除了多產之外,似乎對業界的流行有一定的掌握程度,好比馬奎斯過世的前幾年,就立馬出了一本《馬奎斯與他的百年孤寂》,是啊,哪個(偽)文青沒有讀過《百年孤寂》呢?誰教中文書名翻譯得這麼有逼格。

想樂》可以連出三本,買到第三集的時候我陡然醒悟,我又沒有很愛看幹嘛買,於是只買了兩集。不過話說回來,楊照什麼書都看、什麼書都評,什麼都不奇怪,很容易碰觸到他有覆蓋到的領域,遇到讀不懂的書先來翻楊照的書評對照看看自己想的對不對,還真的得委請谷阿莫來個幾分鐘看完楊照,不然還恐怕摸不到邊哩。

我其實沒有買齊所有侯文詠的書,但我是真心喜歡他的書,即便他是暢銷作家,喜歡暢銷書的人是俗氣的。除了因為侯文詠是南一中的學長之外,主要是因為他的文字給人幸福感以及正向的力量,年紀越長,越覺得文學、藝術是要讓人的生命變美、覺得明天還是有希望的,生活已經充滿了無奈,逃離到書中就是想暫時遠離人世間的混濁惡臭,便漸漸少看那些撕心裂肺、憂鬱到簡直自閉的書。

手頭上的書雖然可以簡略分成這三大類,可是有沒有這三類彼此的交集呢?當然有的,文學+歷史不就是歷史小說?財經+歷史也不是很難想像的東西。

而文學+財經呢?當然有的,答案就是 Michael Lewis,或許也是同樣出身於金融業的移情作用,我常常在想,我哪天也可以像 Michael Lewis 一樣,可以靠寫文章賺錢為生呢?(謎之音:人家是投行出來的,檔次差太多)Michael Lewis 用詼諧幽默的筆觸去爬梳一個個金融業中真實發生的荒謬與啞然,讀完後不帶壓力,我覺得這應該是我輩從業人員要效法的風度與氣度。

最後也不能說有個什麼樣高大上的結尾,只想說說我把所有小說、散文、藝術類的書全部歸類為文學類,主要源自一位同樣具有侯文詠與 Michael Lewis 風格的經濟學家 George J. Stigler,正好應應最近諾貝爾獎每日一爆式的頒獎:

George Stigler Nobel laureate and a leader of Chicago School was asked why there were no Nobel Prizes awarded in the other social sciences, sociology, psychology, history, etc.

“Don’t worry”, Stigler said, “they have already have a Nobel Prize in …Literature


2015年10月5日 星期一

[Capital] 關於書本(一)



熟識我的人或許會知道最近我在整修我的家,家中雖不至家徒四壁,但其實也沒什麼收藏,主要是幾本書,搬過家的人一定知道,書本是重量最重、最沒價的資產,這些零零碎碎「收藏」填滿一箱又一箱後,重量會達到所稱「擲地有聲」的境界(箱子隨便扔在地上的聲音)。

回想我 18 歲北上以來,似乎是命中注定一直遷移,大學時期雖然住在同一間宿舍,但是卻隨著新室友的入住、調整,把四個位置都住過一遍,隨著每一次的搬遷,重量便又多了幾番。

念研究所的時候,因為學校寒暑假要集中管理學生,要求所有暑期住宿的學生搬到鄰近的房間,再加上後來換到單人房,研究所兩年間一共住了3間宿舍,當時為了寫論文,就一直帶著書本流浪。直到出了社會租屋,以至前幾年在香港,現在返台,書本從收藏漸漸轉為累贅。

那時候買書有特別的癖好,好比聯經的系列就非得買到初版一刷的不可,反正當學生有的是閒,寧可多跑幾間書店,甚至在二手書店看到,也會毫不猶豫地買下。倘若太喜歡這本書卻又尋不得初版一刷時候該怎麼辦?至少會挑選書側書名下方有印個紅色篆科章的版本,沒為什麼,就是龜毛。

這種拗執一直到什麼時候消減的呢?我不記得詳細的時間點了,約莫是在買了這間房子前後,我的家很小,一點點空間對我來說都是奢侈,望著滿架的書本常常會開始嘆息,有好些書只讀了十分之一讀不下去的呢,也有好幾本書看了腰帶上的專家達人推薦就買了,發現是地雷又捨不得轉賣。

更何況,儲存這些書本的成本越來越高,存放書本是要成本的,那時候還計算過:假設台北市房屋建坪每坪 40 萬,每坪可以放幾個四層到五層高的書櫃,一共可放幾本書,除下來之後大約每本書平均存放成本可能在 30~50 元之間(亂算的啦!),更何況這些資產只會折舊、貶值。

大概是搬家時候覺得受不了了,於是挑選出一些確定不會再看的書,整理好約莫十公斤裝進帆布袋,騎著摩托車穿越台北市到茉莉書店處分「資產」。

這些書本的殘值真是少得可憐,知識有價值、有重量,卻沒有重估增值這種事情,有一回去到茉莉,滿滿一袋的書只換了約莫 200 元,當場又全押下去買了另外幾本書,大有辛棄疾『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的感慨(當時也寫在部落格裡),那時候我領會了一些處分二手書的規則,從此也決定了我買書的方向。

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

首先,暢銷書的二手價通常不會太差,這很好理解,流通性高的資產即便是二手,還是有人願意買入。但是作為一個失格文人來說,通常是最不屑採買暢銷書的(我至今沒買過《哈利波特》),一定要讀一些很難讀、很難懂,可能還會被文學院拿去當教材的當代小說家寫的純文學,而這些書本的二手價格通常很差,老闆搞不好會來虧你說這些書是買來收藏不是買來賣二手的(設計對白)。

接著,小說類的書很少會看第二次,即便再精彩,多年以後,當有同好問起你讀那本小說時候喜歡哪一段時?其實只說得出大概,詳細內容還得翻書,最後只能流於開書單叫別人去讀這樣的窘境。好比我覺得《城邦暴力團》很酷,可是學校畢業後就再也沒有勇氣重看一遍,連賣掉後都懶得把它買回來。

其次,你永遠無法計算出你讀了這本小說(或文學類書)對你的事業、甚至人生產生了什麼樣的邊際影響,換句話說,你花 300 元買了一本小說,你無法計算你是否能在接下來的生涯中把這 300 元的價值賺回來。

好吧!我承認這是硬拗,事實上你無法計算任何一類書本對你帶來的邊際效應,所以書本可以是無價,也可以是無價值的,也不用擔心丟棄後會對你的人生有任何的邊際影響。

那麼,總有些經典呢?我後來發現,當經典銷量好的時候,會有人幫它再版的,完全不用擔心,所以除非是珍本,不然在你有生之年,大概別想說藏書能像買古董那樣增值,我曾經在舊書攤買過某位常上談話性節目的作家簽名他自己的藏書,還不是最後流落到二手書店一本 50 元。再版最好的例子就是《降生十二星座》,當年絕版時還想從圖書館借出來盜印,沒想到現在到處都有。目前唯一的遺憾就是《夜幕低垂》了,連對岸都不再版哪!

於是我越來越少買小說,寧可買歷史類的,或者歷史小說,而那些圖片多多沒啥內涵的書你反而拿出來看第二次的機會還比較高,腦袋記得住的東西有限,能夠在需要用到時候順利翻出來使用,小說相對上就困難許多,我完全不會記得《西夏旅館》裡頭有哪一段可以引述在我的文章貨報告前頭。(這本書沒賣掉啦,有收著)

最後要說的是,書本的價值不是表現在流通性與財務的價格上,所以我也很謹慎地使用「價值」這個字眼,不過,書本真的得讀進腦子裡才能顯現出書本裡的知識、智慧給你人生的啟發與價值,否則,就只是牆壁上的裝飾品罷了。